这是一篇写于年1月的旧文。我的第一只猫名叫咪咪，是从流浪猫救助人那里领养来的，因为罹患传腹/淋巴瘤，经过44天的救治，最终在年12月28日回了喵星。
那时，全世界范围内都没有治疗猫传染性腹膜炎的特效药和疫苗，对于猫来说，这是一个未解的绝症，死亡率%，但还是有很多主人像我一样决定全力救治，花了许多金钱、精力和幻想。想给和我遭遇一样困境的猫咪主人提供一些信息参考和帮助，于是我写了这篇文章。
现在，猫传腹的特效药已经进入临床试验阶段，民间传说里，不少传腹猫咪通过昂贵的试验药和仿制药治愈了，并且不再复发。原来，当人间至爱者为死亡所捕获之后，时光仍然在向前走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好了。
如果我的小猫咪能活到今天就好了。咪咪，妈妈好想你啊。
以下为当年旧文
纪念我的小猫咪咪
——写给所有疑似、罹患传腹/淋巴瘤的猫咪的家长
明天就是咪咪的七天祭日了，终于可以鼓起勇气写一篇正式纪念他的文字，也为一了我的夙愿：为将来那些不幸遭遇孩子急重疑难杂症却又像我一样没有受过任何医学教育训练的普通家长们，提供一点微薄的帮助、建议和安慰。
年12月28日，亚航飞机失联，北京新开通4条地铁、北京公共交通全面调价……在这些大事件中，还发生了一件对这个世界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我的咪咪回了喵星。
12月28日上午，咪咪在客厅冰箱前他最喜欢的垫子上晒太阳，他已经非常非常虚弱了，大口大口地吐着粗气，连好好趴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侧躺着，伸展着四肢，向着太阳的方向微睁着眼睛。毫无经验的我，并没有意识这已经是弥留之际了。尽管此前一天，他已经被主治医生建议安乐，但我仍然以为咪咪会陪我到年。他听见我叫他，艰难地回应我：“喵，喵，喵…”我永远记得他大声叫了三声，意思是：“妈妈我在呢。”那音量跟他健康时相比算小的，但是在病情迅速恶化的最后两周时间里，已经是我听到的最响亮的叫声了。
这是咪咪最后一次发出声音，他在跟我告别。十点多的时候，我们发现他停止了呼吸。咪咪，对不起，那时候妈妈应该抱你在怀里的，不应该让你独自躺在地上，对不起我的宝宝。
说回疾病和治疗过程吧，这才是对大家可能有帮助的。
咪咪的病是绝症无疑，但其实直到死，也并没有确诊。没有确诊的原因比较复杂，有客观原因也有主观原因，下文我会一一阐述。为了给咪咪治病，我找了全北京最权威最有口碑的动物医生:医院的尹大夫、医院的姚海峰博士、医院的赵志华大夫、医院的邱志钊大夫等。在此，非常感谢这些大夫给予咪咪和我的帮助与支持。我们都尽力了，谢谢你们。
咪咪的治疗大事记:
年初被救助人发现于顺义某公园，只有半岁。非常亲人，挨坏人欺负踩踏也不反抗，4月被救助，5月初绝育，5月24日通过流浪猫救助机构“天佑流觞”被我领养，来到我家。永远记得咪咪被救助人从猫箱里抱出来时，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阳台，像两颗玻璃弹子球一样，纯净透明饱满。那天，我以为从此我要和这个小家伙捆绑在一起至少15年了，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他一口。
可是咪咪进家第一天就应激鼻支了，我虽然小时候养过猫，但没有任何护理病猫的经验，甚至连咪咪是否在打喷嚏都确定不了。第三天，救助人带着我和医院看诊，拍了胸部X光，做了血常规等检查，尹大夫说，看症状像鼻支（打喷嚏、流眼泪），但是从X光片来看有哮喘的怀疑，但鉴于咪咪还是个一岁以内的小猫，不太可能这个时期被发现哮喘，所以先按照鼻支来治疗。那是我第一次听说“鼻支”。然后就是：打针吃药、滴眼药水、鼻水等常规性治疗。两周后，咪咪彻底康复了，也适应了在我家的新生活，成了一只快乐的小猫。每天早晨咬我脚丫子把我咬醒要吃饭，每天疯狂吃饭，最喜欢吃露华全猫粮和wellnesscore鸡肉罐头，最喜欢躲在爬架的柱子后面等我经过偷袭我的腿。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一段幸福的时光啊，一点点看着他胖起来，毛发从干柴变得油光水花，像一个长头发的布娃娃。
好景不长，8月中旬的一天晚上，我发现咪咪一直在刨猫砂，一边刨一边叫，仔细观察，他时不时做撒尿的姿势，起身后却发现猫砂里没有排泄物，然后又是冲我叫，在家里烦躁地来回走。回想一下，最近几天以来他比以前爱刨猫砂了，猫砂盆周围常常都是沙子，一天要扫N次，尿团也变小了。恰好那天我在微博上看到一篇科普文章，讲猫咪膀胱炎，咪咪的症状都吻合，我一下子就警觉起来。咨询了救助人和有经验的猫友后，第二天早晨我带咪咪去了赛佳。尿常规、膀胱B超等检查之后，尹大夫给的诊断是：无感染的轻微膀胱炎，不需要打针吃药治疗，只是建议尽量少吃或不吃干粮，尽量湿粮饮食，增加饮水量。从此，咪咪的饮食变成了全美罐喂养刷牙，罐头里还要加水。全罐头饮食之后，咪咪很快就正常排尿了，并且每天有4~5个尿团，个头都不小。而且，此后我还做过两次实验，只要当天晚上喂了超过一把猫粮，第二天上午就会尿不出，从此下定决心，全湿粮饮食一辈子。一切只为了咪咪健康快乐。
这样的幸福生活一直持续到11月15日。这之前半个月，咪咪都处于“挑食”状态，他的正常食量是一天一个g或g罐头5粒渴望冻干或10颗渴望六种鱼，但是从10月下旬某一天开始，他突然一天只能吃四分之一个罐头了，我以为是他吃腻了wellnesscore，就变着法子给他吃不同牌子和口味，还买了牛肉、虾、三文鱼等食材自制猫饭，他的“挑食”或多或少有改善，差不多恢复到之前的正常水准了。但是精神状态却始终不佳，整天窝在床上睡觉，有时候还会躲到床底下半天不出来，这种情况只在刚进家前两天的时候出现过，我理解为入冬冷了，北京的暖气又没来（北京统一供暖时间是11月15日）。咪咪持续了一周的每天打一两个喷嚏，让我担心可能是鼻支复发，最终决定在15日这天带他去赛佳做检查。
11月15日是周六，早医院，大夫和前台护士都还没来，咪咪的体重从原先的10斤下降到了9斤。九点多，轮到咪咪了，跟尹大夫描述完状况之后，尹大夫摸着咪咪的胸口按压了一下，咪咪突然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直吐舌头。我吓坏了。尹大夫说：“你把这个叫做喷嚏？这是咳嗽啊。”然后是血常规和胸部侧位X光片一张。尹大夫看了侧位胸片之后，说胸部有积水，很严重，又加开了一张正位X光胸片。我一直在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有多严重，尹大夫说现在没法回答，要等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再诊断。我有了之前的心理准备，问：“是哮喘么？”尹大夫：“不是，比这个严重得多。”
我脑袋里一下子炸开了，随口一问：“不会是什么传腹吧？”尹大夫点头：“很有可能。”我眼前好像一下子空白了，无法自控地流泪。
两张胸部X片都出来了，显示胸腔积水较多，马上要做胸腔B超并抽取胸水化验。跟我交好的猫友都知道，咪咪是一个性格非常刚烈的猫，亲人不亲猫，而且一做检查就会显出极强的攻击性。B超显示胸腔积液不少，但是穿刺抽取胸水必须在猫咪相对安静镇定的情况下才能进行，否则猫咪挣扎很容易刺到附近的要害部位如心脏、气管、肺等，并且有可能引起猫猝死。（当然，这些都是我后来上网查资料、阅读《猫咪家庭医学大百科》才知道的。）所以，咪咪在注射了镇静药物之后，心跳降到了左右，才进行了穿刺抽取胸水，抽出的液体超过30毫升，呈黄绿色，粘稠。尹大夫看着胸水说：差不多就是了。
此刻，我还是无法相信咪咪会得这么严重的病，感觉一切都是玩笑，是误诊。
胸水的化验结果出来了，都符合传腹的指标，免疫球蛋白高但是白细胞低，而且还在胸水里发现了大量病变的淋巴细胞。同时，胸水送德国laboklin实验室进行病毒学化验，检测是否有冠状病毒及是否病毒突变，两周后出结果。（猫传染性腹膜炎的相关知识，大家可以搜索百度百科，较为全面中立；另有姚海峰博士写于年的博客科普这个疾病，在网上传播最广，我个人拙见，排查的逻辑思路沿用至今是肯定没问题的，但4年过去，动物医学一直在发展，一些新的检查手段不断问世，比如送德国实验室进行病毒筛查化验就是当时还没有出现的医学手段，是需要猫咪家长自己去学习了解的。当然，第医院也看到了laboklin的宣传，说明派仕佳德也采用这种方法来排查传腹。）
11月15日，尹大夫对咪咪的诊断是：高度怀疑传腹，第二怀疑淋巴瘤，第三怀疑自发性胸水。传腹：必死，没有治疗手段，而且进程很快；淋巴瘤：可以采取化疗，最好能维持两年多，平均6~8个月；自发性胸水：吃药治疗或手术安插胸导管进行灌洗胸腔治疗，治愈率60%。尹大夫按照传腹的治疗方法给我开了三种药：地米、赛庚啶、赖氨酸（这是为了防止抵抗力下降引起鼻支复发）。
在赛佳泡了一天，我怀着无比惊恐和困惑的心情带着咪咪回了家，先安抚好他、吃了饭，然后开始疯狂上网查资料、咨询有经验的猫友，并且通过帕帕妈联系上了姚海峰博士。我将咪咪当天的检查结果都发给姚博士之后，他的回复是：差不多就是传腹了，即使来我这里做更多检查也只是佐证而已。
不行啊，我不可能不再去做更多检查的，我不死心的。第二天下午，我又带着咪咪去派仕佳德。那里的护士都非常专业，更可贵的是，非常温柔，能看出是真心爱猫。咪咪一直在嘶吼，一直在哈人，一直在强力挣扎，四五个护士按着给做各项检查，所有能做的检查都做了一遍，又抽出了5毫升胸水。最后，姚院长拿着报告对我说：“所有指标都符合传腹。”我问：“有不符合的吗？”答：“没有。”然后他也给我开了很多药和保健品，叮嘱我：现在的关键是抗氧化，挨过两三个月，也许会发生奇迹。我问：“最快多久？”答：“一个月。”
我又哭着带咪咪回了家，下定决心不医院做检查了。太痛苦，撕心裂肺，猫受罪人心痛，完全是灾难。当天下午，咪咪的救助人带着化验结果去伴侣找了邱志钊咨询，邱大夫的回复也是差不多。但是咪咪的症状是胸水，跟腹水不同的是，腹水非常不建议抽取，但是胸水，隔一段时间就应该抽取，因为胸水会压迫胸腔重要脏器，随时可能引起窒息死亡，非常危险。所以，我必须隔几天医院做检查。
尹大夫和姚大夫开的药合起来有十种，我怕乱了，就做了一个喂药表格，每天打钩。三天后，咪咪退烧了，呼吸频率下降到每分钟35次左右，因为赛庚啶的作用，食欲恢复得很快。11月20日带咪咪去赛佳复查，拍了胸部X光，显示胸水没有增多，尹大夫继续开了一周的药量。
接下来还是每天吃药，每天疯狂查资料、咨询猫友。那真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时光，我每天在办公室对着电脑都能哭出来，在上下班的路上想到咪咪要离开我了，也是哇哇哭。
一周后，11月27日，第三次复查，胸水还是没有增多，腋下体温也维持在39度以下，体重一周之内从9斤恢复到了10斤，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挺正常的。尹大夫甚至说：“一切指标都非常好。”继续开了一周的药。
我感觉天空晴朗了起来，我觉得咪咪会好的。
11月29日，德国实验室的化验报告出来了：冠状病毒阳性，但是冠状病毒突变阴性，95%以上排除传腹。医院电话的时候，几乎喜极而泣。在此之前，我一直也不相信咪咪就是传腹，至此，也彻底排除了，我高兴极了。第二天，我带我救助的另一只猫去赛佳看病，尹大夫见到我的第一句就是：“好消息，太好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冠状病毒阳性但是突变阴性的病例，咪咪也算是开创了一个纪录吧！那天晚上，咪咪终于主动跳上床亲我了。至此，尹大夫对咪咪的诊断变为：自发性胸水。继续口服药治疗，如果一直不好，再采取外科手段置入胸导管灌洗胸腔。
其实这半个月的煎熬，最让我难过的不是我会失去的心痛，而是咪咪变得非常怕我，经常躲在床底。以前每天晚上他都会准时跳上床躺在我枕头边陪睡的，早晨我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他在注视着我。咪咪会好起来的，他的一切都在恢复，鼻头重新变得湿湿滑滑红红的，重新变得亲我爱我，食欲好得惊人，每天能吃两个巅峰大罐，g呢！我好感激，并且充满了信心。
由于吃强力膏连续两周，咪咪开始软便拉稀，于是吃益生菌，有好转，但是时好时坏。长毛猫软便非常容易粘在屁股上，咪咪就有几次搞得一塌糊涂，三更半夜我又给他剪毛，又给他洗澡，鸡飞狗跳……但是我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咪咪的病情稳定了，会好起来，就够了！在尹大夫的建议下，我开始给咪咪每天减半激素剂量，体温没有超出正常范围，我很高兴。
12月6日，第四次复查，还是一切正常，尹大夫还责怪我神经过敏想太多。继续开了一周的药量。谨慎起见，恢复了原先的激素剂量。
12月11日，咪咪突然食欲大为下降，晚上回家量体温，是正常的。12月12日，周五，我下班回到家，发现早上出门前给他开的罐头，他最喜欢的巅峰鹿肉，一口也没吃，赶紧量体温，竟然39.5度了。我赶紧拿出他最喜欢的渴望六种鱼，还是不吃，这意味着情况很严重了。好害怕，幸好第二天是周六，13日一大早，我就带着咪咪去赛佳了，这是第五次复查。这天的检查有：胸部X光、血常规、腹部B超、肝肾生化。胸水并没有增多。尹大夫沉痛地告诉我：“很有可能是淋巴瘤，肠道里看到了很多结节。要确诊的话，需要穿刺或开腹取样做病理切片检查，但是结节太小，穿刺极容易穿错，结果不准确，所以只能考虑开腹取样。确诊了之后，可以采取25周化疗法，但是也无法治愈，最长维持两年。”（后来我在猫博士的博客里也看到了这个“25周化疗法”，针对淋巴瘤的，平均维持生命的时间是6~8个月）
又一个晴天霹雳。怎么突然从一种绝症跳到了另一种绝症？这中间供我安然喘息的时间甚至不到两周！
在尹大夫的建议下，决定先不急于开腹确诊，先加大激素剂量，看能不能把体温降下来，如果一两天后没有退烧恢复进食，医院打退烧针。没有马上用退烧类药物降体温是因为，退烧类药物和激素类药物是绝对不能同时用的，否则将会引起严重的消化道问题。这是尹大夫告诉我的一个医学常识，也可用于判断一个医生是否专业，各位猫友们最好记一下。
当天回到家直到第二天中午，咪咪一直高烧不退，超过40度，完全不吃不喝。我心急如焚，赶紧又带他去赛佳。这是12月14日，第五次去赛佳。尹大夫给他开了退烧针和营养液等，从下午两点开始，一直输液直到晚上十点才结束。输液之后，咪咪很快退烧了，并且大口大口地吃了两个70g罐头。我的心暂时放了下来，但我那时并不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主动吃什么多东西。
12月15日，周一，咪咪从前晚输液回家之后到早晨，一直什么都没有吃，我只能医院输营养液，但那天我上班没法请假，只能给咪咪办了留院观察，即在住院部由护士照顾输液，我下班再去接。悲痛的一天，。下班后接到他回到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当晚还是不进食。
12月16日，继续一早带孩子去输液。在输液前，又做了一次血常规和便检。忘了说了，咪咪伴随着高烧，出现了一直狂叫、一直疯狂舔屁股的情况，不停地去拉屎，非常用力，但是拉不出任何东西，菊花都被舔破了。便检显示有便血的情况。血常规的结果非常糟糕，血小板降到了33。正常猫的血小板在左右，低于50随时可能发生自发性出血。非常可怕，我吓傻了，但是那天还是有紧急的事情，上班不能请假，只能继续给咪咪办留院观察然后匆匆赶去开会。当天下午，医院又发烧了，第二次打了退烧针，并且打了增加凝血酶的针。
12月17日，医院，周三尹大夫不出诊。咪咪没有做检查，也没有发烧，输了营养液，打了增加凝血酶的针。
12月18日，我身体不适，并且对咪医院产生了严重的焦虑，他非常害怕痛苦狂躁，我医院输液折磨他，就决定请假在家陪他一天看看情况。这一天，咪咪没有发烧，并且奇迹般地主动进食了，虽然吃得不多，大概40g猫粮，并且主动喝水。我太开心了。
接下来四天，咪咪一直都保持主动进食，只不过不多，并且不再吃任何罐头，只吃渴望和露华猫粮。医院之后，我明显感觉到他整个状态平静了下来，不再那么撕心裂肺。我咨询了我信任的医院的赵志华大夫之后，决定给咪咪恢复到之前的治疗方案，加大剂量服用地米（激素），只要能控制住体温，咪咪就能主动进食。小赵大夫也怀疑两个方向：传腹或者淋巴瘤性白血病。
这种还算良好的状况只持续了四天。12月23日开始，咪咪不再主动进食了。我开始用针筒给他灌AD罐头。非常艰难，他边咽边吐，吐得我俩满脸满身都是。这种情况下，每天只能喂进去大概50gAD，只能维系着咪咪。从这时候开始，咪咪不再叫了，声音变得越来越沙虚弱，并且他不会跳了，几乎每时每刻都躲在暖气边的猫窝里睡觉，睁不开眼睛。我把他抱上床，他跳下去的时候，后腿无力支撑，会摔倒……我看到就哭了，这还是猫么，这还是我的咪咪吗。他的尿团变得越来越小，上厕所的时候也无力地趴着，手都无法扶着厕所边缘了。并且，他不再给自己舔毛了。上完厕所之后，我看到他背靠着冰箱坐着想给自己舔舔毛，却无力地倒了下去，粗重地趴着喘气。太心酸了。
灌食AD持续了四天，12月26日晚上，我发现咪咪的体温再次烧到了40.5度，并且呼吸频率达到了每分钟60次，说明胸水又增加了，压迫呼吸了。决医院吧！
12月27日早晨，第九次去赛佳复查。咪咪已经虚弱到完全不反抗抽血了。抽血的医生看着针管里的血样跟我说：“你的猫怎么贫血成这样了？我还没有用机器检测，就能用肉眼看出，贫血非常非常严重了。”
我的心已经被刺痛打击到麻木了。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已经不算晴天霹雳了。
血常规结果显示：极度贫血，血小板甚至降到了17。其实，在一周前血小板降到33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确诊的机会，因为过低的血小板，已经不能进行任何穿刺或开腹了。说实话，我也并不想给他开腹确诊，确诊了是绝症，又如何呢，无法治愈，我的猫只不过白挨一刀白受罪而已。而且咪咪的胸水并没有增加，并不是胸水压迫到了呼吸，也不是胸水引起的高烧。短时间内急速跌落的各项血液指标，将苗头一致指向了淋巴瘤性白血病。
尹大夫建议我放弃。这个建议，之前不是没有人跟我提过，大家都是出于善意，出于对我和咪咪的关心爱护，我很感激。但是我始终没有想清楚，那一刻，我还是没有决定好。我觉得我还可以再陪咪咪一会儿。也许这是一种自私，希望咪咪再陪我一会儿。于是我选择了输液。但是尹大夫也跟我解释，输液很可能不会让他好起来，明天很可能是继续恶化。我还对尹大夫说，安乐之后我想进行剖腹尸检，确诊到底是什么病，也算是医学做点贡献了。
这一天的输液进行得较快，从中午十一点多到下午五点多就结束了。
到家之后，我筋疲力尽，抱着咪咪躺在床上，他久久地躺在我的胸口，脑袋无力地垂下来喘着粗气。我的咪咪也筋疲力尽了。
然后我们都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咪咪还在睡着。我洗漱完抱着他回到被窝里，他乖乖地躺在我身边紧挨着我，并且一定要我抚摸他，大声的咕噜，只要我的手离开他，他就会发出轻轻地一声喵以示抗议。就这样抚摸着抚摸着，直到夜里三点，我感到他越来越烫，他在床上也呆不住了，用鼻子蹭蹭我的鼻子，然后趁我不注意，滚落到了地上。真的是滚落，他已经不会跳了，然后他筋疲力尽地贴着瓷砖喘气。我知道他这样会凉快一点，就没有再把他抱回床上……
第二天早晨，12月28日，就出现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
从11月15日发现生病，到12月28日离开，一共44天。
流水账的记叙，我知道实在很难读下来，还请包涵，不管对不幸的家长有没有帮助，至少完成了我可以为咪咪做的最后一件事。纪念咪咪，让他的离开对这个世界来说不是那么没有意义、没有价值。
这是我的第一只猫，是我唯一的孩子，我的咪咪。咪咪是这么乖，我爱你，永远爱你。永远记得你健康活泼时的样子，永远记得你不挑食地吃吃吃，记得你对着妈妈喵喵叫，记得你跟妈妈蹭鼻子，妈妈为你骄傲。你是非常非常棒的一只小猫咪。再给妈妈几年时间，到时候回来做妈妈的孩子，永远陪着妈妈。此刻，妈妈知道，你正在喵星看着妈妈呢。妈妈好想你。
咪咪的遗体火化了，骨灰我带回了家，放在他最喜欢的猫沙发里，挨着暖气放着，盖着他最喜欢的毯子。关于火化，我联系了京郊几个动物火化场地，最后确定了在西五环外丰台区的一家。老板（也是操作的师傅）有十年经验，非常喜欢动物，家里养着3个流浪狗2个流浪猫，在火化场的房子里还养着一群流浪狗，是附近村民的垃圾堆里捡的。收费也公道合理，可以负责接送。关键是，这位冯师傅的态度，让我大为感动，在我送咪咪最后一程的路上，给了我们莫大的慰藉。谢谢您，冯师傅。如有需要，可以联系他：.当然，我希望你永远也没有机会联系他。
最后给不幸的家长一些个人建议吧：
不要折腾猫。有的情况就是无法确诊，有的情况就是确诊了也没有意义。很多时候是你自己纠结，反而变成了折腾猫。必要的检查一个不能少，医院就尽量少去。传腹和淋巴瘤的症状初期非常相近，而且初期都可以通过服用激素控制病情，但并没有特别有效的方法排查、确诊，唯有开腹取样。
珍惜你们最后的时光。不要过于纠结病情、吃药，认真陪伴每一天，不知道哪一天TA就离开了，所以，在还拥有的时候，用尽全力去享受陪伴吧。
找最权威的大夫，听从大夫的建议和指导，但也不能盲从，要多查资料多咨询猫友。
照顾好自己的饮食起居，你是孩子的支柱，你要有足够的脑力和体力支撑下去。
做好你的选择。在自己心里定一个节点，到了，就请送TA走吧。无意义的消耗是自私，而不是真正的爱。猫在最后呼吸频率加快、大口喘气的时候，很可能就是弥留的症状了。就像人在死亡前几天，会一直往外吐气。
似乎都是废话对么。但是真的也只有经历了才会明白吧。刚发现咪咪生病的时候，任何人给我以上这些建议，我都是不会听的，反而会觉得对方是在侮辱我。
无论如何，祝好，祝所有的猫咪健康幸福！
咪咪，妈妈永远爱你，等你回来。
年1月3日23:55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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